Yasleep

【空格】Chapter. 5. 冲破（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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冲破（2）

自打七海灯子与佐伯沙弥香结识以来，两人之间的相处都十分自然。灯子没想过，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即将面对沙弥香而在心中感到忐忑无比，毕竟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喜欢的人。这份感情，她第一个主动告知的人必须是沙弥香——灯子从来都是这样，只有将上一件事处理干净，才能继续下一步行动。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同于捕兽，一旦带上个人的感情，论谁都会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人情味。

“沙弥香！”灯子朝亚麻色头发的女孩挥挥手，“早就到了吗？”

“嗯，反正也没什么事，早点出来也无妨。”沙弥香笑着，微微颔首示意。

“哎呀，那你到了之后应该早点告诉我，我好快一点赶过来。”

“这么闷的天气，不用那么着急啦。不过——”沙弥香抬头看了看并不晴朗的天空，“你有看天气预报吗？”

“没有啊，怎么了？”灯子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。

“我就知道……”沙弥香扶额叹了口气，从包中拿出一把蓝色的雨伞递给眼前人，“约别人出来至少要看一下会不会下雨吧？虽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什么事而这样慌慌张张的，但是下雨的几率不会因为你没有拿伞就降低哦。”

“抱歉抱歉……不愧是沙弥香！”

“又来了又来了。麻烦你夸我的时候稍微带一点诚意好吗……”

沙弥香其实是想让灯子开门见山地说出想要说的事情，当然灯子巧妙地转移话题也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。既然不愿意现在就说，那就等等吧……下雨之前，总会说出来的。

“沙弥香，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？暑假之后就没有见过面了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居然需要思考这么久吗？”

“每天在家里呆着能有什么事啦……”

“我看沙弥香你已经步入夕阳红生活了吧……”

“哦？为什么这样说？”

“不用问都知道，”灯子脸上露出些许骄傲的表情，“你的祖母每天坐在客厅的藤椅上，而你呢肯定是在自己屋子里的藤条沙发上看书，旁边放着红茶，卧着两只猫……这样的生活还不够老年么？”

“好啊，居然这样取笑我，”听着灯子略带玩味地把自己在家的状态说得清清楚楚，“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有趣的事？”

“我吗？我当然……”

“我的家里至少还有两只猫，灯子你可连一只猫都没有呢。”沙弥香回敬道。

“喂！怎么可以这样！”

“哎呀，难道是我先说起这个话题的吗……”

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，路过了中央公园的大门。

“灯子，没什么地方想去的话，不如去公园？”

“好啊，公园里的空气也舒服些。”

中央公园无疑是小朋友和老人们常常活动的区域，但也有很多上班族在上班途中会穿过中央公园，因此这里也是捕兽人喜欢来的地方——随便找一个地方坐着，就能够观察到各式各样形形色色的人。中央公园的管理员室有两个，其中一个的里面从没有出现过管理员——这是一个为捕兽人提供临时休息的地方，里面有定期更换的水和食物，有应急用的医药箱。

“我好像也很久没来过这里了，”沙弥香怀念地说，“小时候祖母带我来过几次……”

也许是因为将要下雨的原因，公园里人并不多，甚至和平时比起来可以说是冷冷清清的。

“划船吗？沙弥香？”灯子忽然问道，“去湖心岛上看一看。”

“好。”沙弥香知道，这是要进去今天的正题了，于是只简短地回复。

两人租了一条木船，徐徐滑向湖心岛去。

“灯子，有什么话就说吧。”

“诶？你怎么……”灯子正想问对方怎么知道的，却又觉得这个问题太蠢了一点，只好无奈地笑笑，“确实有话。但是，等上了岛再说吧……”

——“现在我怕我们两个会跌进水里。”

——“我想我们两个总不会跌进水里。”

两人在同一时间说出了出来，互相睁大眼睛看着对方愣了几秒，接着便一起笑出了声，暗暗在心底为挚友的这份默契感到高兴。

不久便到达了湖中央，灯子抿了抿嘴唇，将船在岛边拴好，同沙弥香往湖心岛的中心走去。

湖心岛上是一片小小的树林，几条曲折的铺满叶子的小径通向岛中心——是一片小小的空地，晴天的时候这里的阳光总是很好，每一株植物都会被镀上一层金色的边框。空地中央有一只木头秋千，似乎是有人定期过来检查的样子，秋千并没有腐烂或者坏掉的迹象。

沙弥香背着手走在灯子的面前。到了秋千旁边时，沙弥香停下，以一种绝美的身姿转过来，面向着灯子说道：“现在可以说了吧，灯子。”

灯子看着眼前的女孩——她对自己的容貌无疑是非常有自信的，但沙弥香，也无疑是一块美玉。

“沙弥香。”灯子深吸一口气，“这件事情，我第一个告知的人，必须是沙弥香你。”

“我有喜欢的人了。”

“那个人，你昨天刚刚见到过——四年级的，小糸侑同学。”

佐伯沙弥香愣住了。讶异，疑惑，难以置信一起混合在她微微睁大的的绿色眼眸中。身为大小姐，沙弥香的修养自然是极好，没有质问，没有尖叫——即使是在湖面上划着船，也绝不会有跌进水中去的可能性。

“正因为我早已知晓你对我的心意，所以我不可以欺骗你，向你隐瞒，也不可以欺骗我自己。”灯子决定一口气把话说完，“你的温柔，你的期待，你对我的好，我全部都知道。三年级时我们上第一堂实践课，我被一只兽划出了很长很深的一道伤口——从你当时看向我的眼神里，我便全都知道了。”

“沙弥香，你很聪明，或者用敏锐来形容更合适——你是非常敏锐的一个人。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，七海灯子不是你期待中的那种人。我不能选沙弥香，也不会选。”

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，甚至可以说是我唯一的挚友。”灯子说到这里，感觉眼眶里渐渐充满了眼泪，“我可以以挚友的身份，永远和沙弥香在一起……但是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期待和温柔……对不起……沙弥香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沙弥香默默地听完了灯子的一番话，两行清泪缓缓地在精致的面颊上留下痕迹，“不用道歉，灯子。喜欢你是我的选择，喜欢她是你的选择，没有亏欠和对错之分……”

“沙弥香，我真的很愧疚，对于不能够回应你的温柔……所以我这几年只是一直在逃避罢了，可是现在……我不能再逃下去了……”

“我明白。”沙弥香露出一个一如既往的包容的笑容，“灯子。既然这样，我有一个请求。”

“是什么？”七海灯子吸了吸鼻子，对上沙弥香的目光。

“帮我把那家伙捉出来。”

“什……你……你的心里有，有那家伙？”灯子不可置信地问道。

“看来我一直隐藏得很成功呢，连灯子你都没有发现……没错，我心里有兽。邦恩德，束缚之兽。既然话都已经说清楚了，就请你帮我把它捉出去，好吗？”沙弥香说完，兀自走向空地中央的秋千，轻轻坐下，闭上了眼睛。

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雷鸣，秋千微微地晃动了一下，周围的景物开始一点一点地褪色，雷鸣声逐渐远去，最终所有的东西都融成一片黑暗，无边无际——唯有沙弥香还闭着眼坐在秋千上，也许是已经进入了捕捉之前的昏迷状态。

灯子缄默着，抽出了自己的银色锁链，轻轻一甩，银链缠绕在了沙弥香的右手腕。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，耳边开始响起了一些吼叫声。紧接着，灯子猛地一用力，手中的银链剧烈颤动着，耳边的吼叫突然之间清晰了起来——是一种尖利的、撕裂的吼叫！几声之后，从沙弥香的心口猛烈地迸发出一只巨大无比的鸟类形态的生物，尖叫着扇动着翅膀，灯子不禁惊呼一声——这只邦恩德的体型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想！从这种情况来看，捕捉已经是一件非常之困难的事情！灯子于是决定收起捕兽网，抽回银链，结束这场成功率极低的捕捉，然而意外发生了——巨大的邦恩德在冲破沙弥香胸口的同时不停地摆动着，翅膀的扇动不仅使周围刮起了大风，更是一下子扇到了灯子还未收回的银链！猛然间，灯子被狠狠地掀翻在地——

“不可以！这样下去——沙弥香会有危险——”灯子摔这一下以后已经感觉到身上的某处在流血，但仍然还是强撑着移动到沙弥香旁边，刚刚握住沙弥香的手，又一阵刺耳尖锐的鸣叫传了过来——灯子被震得发麻，紧接着身体忽然感觉到正在高速下坠着——

灯子忍着剧痛从草坪上坐起来，沙弥香还安稳地坐在秋千上，仍没有恢复意识。

“嘶——”低头一看，自己已经浑身是血——胳膊和大腿疼痛无比，大概最主要的伤口就在这两个地方。灯子迅速地判断着，从衣服上撕下两条布料，咬着牙包扎了一下。

“原来刚才的坠落……不是错觉啊……这看起来比小糸同学上次受的伤……还要严重不少……还好，沙弥香没受伤……”

恢复正常的世界已经下来了雨，不时雷声滚滚，雨点无情地砸在两个少女的身上。

灯子极力地忍住疼痛，把沙弥香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，扶着她上了木船。虽然进行了简单的包扎，还是不断地在有血往外渗。灯子一手撑伞，一手划船，暗自埋怨着自己为什么非要拉着沙弥香跑到湖心岛上来——一边撑伞一边划船浑身痛到快要昏死过去不说，还要让已经昏过去的人淋着雨。

把船停在岸边，躲着负责租船的人，灯子扶着沙弥香走进了那个从来没人的管理员室。让她靠着墙壁坐好后，找到医药箱，简单冲洗了一下伤口，换上绷带——但是这么简单的救护似乎只能起到一点点止血的作用。想一想，决定把雨伞留下，自己一咬牙冲进了雨中。

这场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，甚至愈来愈骇人。灯子的伤口和湿淋淋的绷带黏在一起，越发地疼了起来。

“咚咚咚——”一阵急促却短暂的敲门声。七海澪皱皱眉，停下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动作，想不出是谁会在这种时候如此无礼地敲门。

“来了，请问是哪位——灯子？！”七海澪打开门的一瞬间，看到快要被雨水和血水浸透的妹妹，瞪大了眼睛，“快进来！你这是……”

可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，只听见自己妹妹低低地说出一句：“不要告诉小糸，小糸同学……和沙弥香……”

语罢，伤口的灼烧和雨水的冰冷混合在一起，疼痛达到了极点。灯子闷哼一声，重重地昏倒过去。

冲破/本章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