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asleep

凯博/年夕/终将/城门

有话同你讲

龙门近来常常是阴雨天,毕竟是仲秋,倒也情有可原。陈喜欢小雨的天气,但终日阴雨却也让她觉得沉闷而压抑,尤其是在那位高大的、绿色头发的鬼族同伴单独去出任务的时候。

今天是近卫局的特例假期,过去的一个月太忙太忙了,近卫局的大家都叫苦不迭,诗怀雅甚至累到不愿戏称督察组长是粉肠龙,而是选择了简便了两个字的,陈。于是陈在这么多天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之后,给大家放了四天的假期,今天是第二天。

如果说累,没有人会比陈更累。近卫局的所有人都明白,但是陈并不在意。她是近卫局的督察组组长,是一条倔强的龙,她永远懂得如何一夜之间便从堆积如山的档案卷宗里脱身——为此,星熊曾和她说过很多遍,从一开始的“老陈,以后别再通宵啦,好不好”,变成了后来的“老陈,不许再通宵了”。看起来毛毛躁躁的一只鬼,却是不厌其烦地、一遍又一遍地同她说了很多遍,不可以再通宵。

星熊总是很有耐心,不像她,和别人讲过的话,总是不喜欢再重复一遍。想到这里,陈不禁哑然失笑。

她将靠椅轻轻向后一转,抬起手来,想在起雾的玻璃上画点什么。画点什么呢……陈想起以前有一次,星熊用寥寥数笔就画出了自己,不论是制服的褶皱还是尾巴的弧度,都那么栩栩如生。诗怀雅看到以后也嚷嚷着想要,于是一时兴起的单人像变成了三人合影。

陈的指尖动了动,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画不出来——与体型相反,她的手并不巧,只是在战场和办公桌上更有用一些。她被自己逗乐了,低低地笑了一声,画出一个尖尖的角来,盯着玻璃想了想,又在旁边加上了一只龙的角。

没过多久,两只角逐渐晕开,水滴在玻璃上滑出了几道歪歪扭扭的痕迹。陈索然无味地将靠椅转了回去。

该回来了,陈想,星熊该回来了。半个月还多,没有一句联系,星熊从前何时这样过?

从忙乱中缓过神的陈,终于觉得有一点奇怪。倒不是她们从前没出过这么久的任务,而是……她的伙伴从没有过在单独出任务时一句联系都没有的时候,从没有过。于上下级关系来说,不及时汇报任务情况和进度,是星熊的失职,于朋友关系来说陈在无条件信任星熊的同时,无疑是担心的。陈翻翻日历,按照计划,星熊应当昨天上午就回到近卫局了,然后可以直接开始临时的四天假期。

星熊不会有事的,如果她有事,那么同小组的队员理应迅速报告回来才是。

陈有些茫然,又有些懊恼——自己毕竟是坐在办公室里风不吹雨不淋,星熊可是在外面每天吃着灰。捞过被冷落了好些天的手机,她看到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半月之前,星熊出任务的前一天晚上。

——老陈,下班要唔要喝酒

——你明天要出任务

——我几时喝醉过?

——好

唔,想起来了,那天她们喝到很晚。大概是压力太大,陈记得那晚自己喝醉了,很醉——她很少用喝酒的方式来解压,除了和星熊在一起的时候。第二天在近卫局的宿舍醒来时,早已没有了酒瓶和那只鬼的踪影。

陈的大脑像一个档案库,有些事情或许会暂时性地被更为重要的事务遮盖,但是不会被她忘记——只要是她认为应当记住的事情。

正如现在,喝醉那晚的记忆在接二连三的通宵之后,终于渐渐被回忆起来。

星熊似乎在自己醉倒的时候,说了些什么话。陈皱皱眉头,心说以后确实不该把通宵当常态了。

她说了什么呢……好像说……这次任务结束后,有话和自己要讲?

说起来,这几个月里的星熊话似乎变少了。陈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,更多的时候,星熊只是拿着她的盾牌,一言不发地站在自己的身后,注视着自己。

这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……

陈有些头痛,决定还是把思绪转回喝醉的那一晚。许是真的忙过头了,陈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由思考变成了发呆。

从办公室的门缝里飘进来一股风,很轻,不偏不倚地吹到了陈的额头上。

陈猛地坐直了身子——是的,那一晚,星熊俯下身来触碰了她的额头,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——老陈,这次回来,我有话同你讲。

雷厉风行的陈警官在感情上的确慢半拍了。

她的尾巴晃了晃,扶着额头想,朋友之间……是会吻额头的吗?答案必然是否定的,看那只叉烧猫就知道了……上下级?更荒谬了……

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,陈拿起来,看到来电的人是——⭐。

“……星熊。”这是陈为数不多的迟疑的时候,

“老陈。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向往日一样的有力,“抱歉,出了点意外,多耽误了两天。”

“有没有受伤?”陈微微攥了攥手。

“还好,一点点。你在哪里?”

“办公室。”陈知道星熊所谓的一点点并不是一点点。想了想又补上一句,“我给他们放假了。”

近卫局只有我一个人,陈在心里说。

“好。我去找你。”

“在下雨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星熊挑挑眉毛,有些奇怪她的上司为什么忽然扯起了闲话。

“为什么半个月没有联系我?”

“抱歉,我的失职。”

“抱歉抱歉,你只会说抱歉么?”龙有些不满,并且逐渐地发现了这些不满从何而来。

“……”星熊沉默了几秒,“因为这次回来有非常重要的事,联系你……我会分心。”

“喔——”陈故意拖长了声调,“有话同我讲,是非常重要的事?”

星熊愣了,“老陈,你没醉?”

“醉了。但是我的大脑,你知道的,像资料库。”说到这里,陈的尾巴晃了晃,“联系我让你分心?嗯?”

“不,老陈,呃……”星熊有些招架不住了。原来迟钝的人开窍之后,会是这么信手拈来的吗?

“不什么,难道你会在叉烧猫睡着的时候去吻她的额头?”

星熊一惊,心想,看来灌醉对老陈没用啊,全都记得一清二楚。于是高大的鬼族有些语无伦次了,“老陈,你,我……”

“回来再讲。”陈打断了她,“我不喜欢通电话,你知道的。”语罢还没等对面回应便按下了挂断。

笨蛋。一向不苟言笑的龙难得弯了弯嘴角,这么重要的事,难道要在电话里说完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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